雲深 ＊ 知處

我如是扮演著相陪的角色。

今早一睜開眼，骨頭哀哼哼地呻吟。
眼睛很乾澀，我努力爬起來，鬧鐘一看，是七點整。
然後我才記起來，今天本來有可能不是這樣安逸惺忪的。
或許昨晚輾轉翻覆著，精神疲憊而靈魂清醒。
或許我早該吃完早餐，正在檢查准考證、文具並思考到底有沒有區帶任何東西。
或許，我已經跑了廁所布下十次，卻還是感到緊張的發顫發軟。
我合該感恩的，因為，今天我是這樣平凡地起床。
因為今天是那場我不用參加的　指考。

迅速整裝，並把新買的小電風扇塞到包包裡，再奔出門。
我到了陽明考場。心情是無法形容的空白而複雜。
空白，是因為我不能感覺到任何的什麼。
複雜，也是因為我竟然無法感覺到什麼。

這令我有些微地惆悵。
然而惆悵的同時我卻很慶幸自己能有這種惆悵。
畢竟我不用擔心。這並不是我生死關頭的大限末日。

看到了同班的好朋友，男的，女的。我其實不知所措。
訥訥地說一些無關要緊的事。
昨晚有沒有睡好？
吃早餐了沒?
噢是的，我來陪考加油的......
幸好這間教室不那麼熱... ...
准考證有帶吧?

直到我隨口問，不會緊張吧？
沒想到答案令我驚訝得愣住。
每個人，我認識的那些人，豪邁的、灑脫的、開朗的、謹慎的、努力的、不太努力的......
竟然毫不保留地承認，緊張啊－－緊張死了，我真的超級緊張的。

我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接話。不是考第二次了嗎，應該有經驗了才對。
但是是最後一次了啊。他們說。

我看著身邊圍繞的朋友，錯覺自己正站在生死線的這端。
另一端，是他們交疊而掙扎的眼神，惶恐中有蔭藍色的鎮定和墨黑的沉靜。
真的，那一刻，突然離他們好遙遠。
我沒辦法懂得。也沒辦法安慰。
只是幫忙拿著電風扇吹啊吹，望著熟悉的背影說，加油加油噢。
心裡卻覺得，幫不上忙，大家最後顯露的畏懼。
我知道那是真的。

鐘聲響，我被留下了。
陪伴著，如果我的存再能夠有那麼一點點意義。
明天而後，我們才又真正是緊緊相依的，才是同一國的。
少去那層誰上榜誰落榜誰是大學生誰還要衝刺的透明玻璃。

等你們的好消息噢。親愛的同學們。


我，在山巔的那一端。